舞台是背景舞台背景，人物才是灵魂——也谈官场小说
舞文有几本官场小说，本有意一读，打开贴子后却又放弃了舞台背景。正如读武侠小说只须读金庸古龙够矣，我读的官场小说已经太多，周梅森的《我主沉浮》等几部著作，王跃文的《国画》、《梅次故事》和若干中篇短篇，阎真的《沧浪之水》……再面对官场小说，多少有些提不起劲。说几句却是可以的。需要说明的是，以下印象主要得自我读过的官场小说，难免概括不周，请行家批评指正。
古代的《儒林外史》《官场现场记》等小说暂不论，当代官场小说最红火的时候应该在世纪之交前后几年，尤其是1999年王跃文《国画》像女孩子哗的一下红了之后舞台背景。总体来说，我认为官场小说大概可以分为下面几类。
第一类是反腐文学，代表作是张平的《抉择》等舞台背景。这种东西一是情节性强，悬念也大，往往写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二是很主旋律，容易改拍成电视剧，容易得到官方认可。因为本人接触不多，故不能不懂装懂，乱发评论。
第二类是政治社会经济生活题材，中国的政治经济生活是官员主导的，从官员这一视角更能揭示出我国政治经济生活中的重大问题舞台背景。这一类作品给人的感觉是大气，宏大叙事，气势磅礴。周梅森的著作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的《绝对权力》探索了一把手的监督真空和“身边人”的腐败问题，他的新作《我主沉浮》则思考了资本甚至改革的“原罪”问题。我之所以推崇周梅森，因为他的探索是“走着钢丝过悬崖”，一不小心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他的勇气让我看到了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感。
第三类是以《国画》、《梅次故事》等为典型的为官场而官场的小说舞台背景。这一类通常都是写成官场厚黑学，对欺上瞒下、投机取巧、观颜察色、圆滑世故的“秘书世故”和“为官之道”津津乐道。自古侯门宦门深似海，所谓“官场”，在老百姓眼中神秘得如同术家的“气场”，看不清摸不着的，容易引起老百姓的好奇心。这一类作品容易对老百姓造成误导，而且比一般的腐败更能激起老百姓的反感，因此也容易引起官方反感。像《国画》曾经遭禁便是一例。《国画》里的腐败也很惊人，我印象中似乎没有几个官员是清白的，颇能让人想起某些地方的腐败常常是“一窝烂”。可是，作者在小说中对腐败的立场是模糊不清的，书中没有出现许多反腐小说结局中惯有的腐败受到查处这种局面，像朱怀镜也是有惊无险，最后还通过耍手腕调到梅次地区任地委副书记，这在别的反腐小说里面是不可想象的。而他的笔法也是轻描淡写的，给人感觉是腐败随意平常如同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吃饭睡觉。
最后一类，是阎真的《沧浪之水》舞台背景。这一类我只读过《沧浪之水》，其它并见，只能谈谈《沧浪之水》本身。之所以归为一类，是因为我觉得这才是官场小说的正确的创作方向。作者曾经凭这部书和另外一个作家平分了“《当代》拉力赛”十万元奖金。我以为这本书才是“官场小说”当之无愧的巅峰之作。它以卫生厅为背景，描写了一个硕士迟大为在官场中沉浮的故事。这位知识分子，最初对官场中种种不合理现象——请注意，不是腐败——深恶痛绝、嗤之以鼻，不愿同流合污，甚至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如直陈马厅长的不是，又如送钱给来卫生厅求助的老百姓。与迟大为的“迂腐”、“清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它体制内生活的人们的巨大冷漠。现实生活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工作上和生活上的种种碰壁让他开始产生怀疑动摇，而且这种怀疑和动摇是不断摇摆的，从而显得更加真实。本书最成功的地方是对池大为的心理活动的描写，用诗篇般的笔触将他受到的困惑、煎熬和反思描写得淋漓尽致。迟大为选择同流合污之后，便开始扶摇直上，最终官至厅长，最后可以大展鸿图，做一些自己以前不能做的事情，例如为一些老知识分子解决了几十年没解决的职称问题。作者这样处理是耐人寻味的，不知是否蕴藏了作者的态度。说了这么多，我想说的是，《沧浪之水》不过是拿官场来做舞台背景，它超越官场，高于官场，真正写的是人，写出了人的灵魂和价值价向，具有普遍意义，艺术价值显然远远高于其它种类的官场小说。
官场作家“王跃文”这么说过：“如果把作小说比作化学试验，那么人就是试验品，把他们放进官场、商场、学界、战场或者情场等等不同的试剂里，就会有不同的反应舞台背景。”但是他写作的《国画》显然背离了自己的创作原则，他太醉心于那些“秘书世故”和“为官之道”了，把描写的重点放到了“官场”试剂本身，而忽略了作为试验品的人。《沧浪之水》则是成功的。他将池大为这个知识分子放进官场这个试剂里，以惊人的观察力和表现力将人在试剂中的化学反应刻画了出来。因此，我以为《沧浪之水》足以为官场小说作者们之师。